《墨子》,戰(zhàn)國時期的哲學(xué)著作,一般認(rèn)為是墨子的弟子及后學(xué)記錄、整理、編撰而成,共分為兩大部分:一部分記錄墨子言行,闡述墨子思想,主要反映墨家前期的思想;另一部分被稱為墨辨或墨經(jīng),著重闡述墨家的認(rèn)識論和邏輯思想?!赌印吩?1篇,當(dāng)前通行本只有53篇,佚失了18篇,其中8篇只有篇目而無原文。下面小編就為大家?guī)碓敿毜慕榻B,一起來看看吧。
墨子·48章 公孟(3)
這篇文章記述了墨子與弟子或與他人的對話。公孟子作為儒家學(xué)說的代表,對墨子提出了質(zhì)疑,如義祥之辯、三年之喪等;同時還載有其弟子所說的“告子勝為仁”、弟子對于告子對墨子的批判“言義而形甚惡”的言論表示不滿而告訴墨子,墨子不但不生氣,反而說有毀譽總比沒有強。公孟子堅持“三年之喪”,這正好與墨子所提倡的“節(jié)葬”是矛盾的,墨子認(rèn)為久葬久喪不利于國家發(fā)展,使得人們精神疲憊,上層階級不能從事政治,國家的安全無法保證,勞動者不能耕種、婦人不能織布,人們過著饑寒交迫的生活。而公孟子認(rèn)為守三年的喪期就如同小孩子依戀父母一樣。
在說明“非儒”的主張時,他與儒者討論“為什么要從事音樂”,儒者說以音樂作為娛樂。這就如同問“為什么蓋房子?”回答說:“為了房屋而建造房屋?!睆倪@里首先可以知道墨子是從實用主義的角度出發(fā)的,因為墨子是小生產(chǎn)者的代表,而他們既不是精神財富的創(chuàng)造者,也不是精神財富的享受者,他們不知道精神財富的功用,不知道精神財富之利,因此往往會導(dǎo)向禁欲主義。
在這篇中墨子談話的內(nèi)容,主要是為了申明他“非命”“明鬼”“節(jié)葬”“非儒”的主張。墨子雖然認(rèn)為儒家的學(xué)說足以喪亂天下的有四種,但他也認(rèn)為孔子也有不可改易的主張??梢娔訉θ寮业膽B(tài)度,也有比較客觀的方面。從一些只言片語中可以看出,當(dāng)時有一些人懷疑墨子的主張,而墨子總是力辯自己學(xué)說的正確,真是不勝辛勞。
【原文】
子墨子曰:“問于儒者①:‘何故為樂?’曰:‘樂以為樂也?!幽釉唬骸白游次覒?yīng)也。今我問曰:‘何故為室?’曰:‘冬避寒焉,夏避暑焉,室以為男女之別也。’則子告我為室之故矣。今我問曰:‘何故為樂?’曰:‘樂以為樂也?!仟q曰:‘何故為室?’曰:‘室以為室也。’”
子墨子謂程子曰:“儒之道足以喪者,四政②焉。儒以天為不明,以鬼為不神,天鬼不說,此足以喪。又厚葬久喪,重為棺槨,多為衣衾,送死若徙,三年哭泣,扶后起,杖后行,耳無聞,目無見,此足以喪天下。又弦歌鼓舞,習(xí)為聲樂,此足以喪天下。又以命為有,貧富壽夭、治亂安危有極矣,不可損益也,為上者行之,必不聽治矣;為下者行之,必不從事矣,此足以喪天下?!背套釉唬骸吧跻?,先生之毀儒也?!弊幽釉唬骸叭骞虩o此若四政者,而我言之,則是毀也。今儒固有此四政者,而我言之,則非毀也,告聞也?!背套訜o辭而出。子墨子曰:“迷③之!”反,后④坐,進復(fù)曰:“鄉(xiāng)者先生之言有可聞⑤者焉,若先生之言,則是不譽禹,不毀桀紂也?!弊幽釉唬骸安蝗弧7驊?yīng)孰⑥辭,稱議⑦而為之,敏也。厚攻則厚吾,薄攻則薄吾⑧。應(yīng)孰辭而稱議,是猶荷轅而擊蛾也。”
子墨子與程子辯,稱于。程子曰:“非儒,何故稱于也?”子墨子曰:“是亦當(dāng)而不可易者也。今鳥聞熱旱之憂則高,魚聞熱旱之憂則下,當(dāng)此,雖禹湯為之謀,必不能易矣。魚鳥可謂愚矣,禹湯猶云因①焉。今翟曾無稱于孔子乎?”
有游于子墨子之門者,身體強良,思慮徇②通,欲使隨而學(xué)。子墨子曰:“姑學(xué)乎,吾將仕子?!眲裼谏蒲远鴮W(xué)。其年,而責(zé)③仕于子墨子。子墨子曰:“不仕子。子亦聞夫魯語乎?魯有昆弟五人者,亓父死,亓長子嗜酒而不葬,亓四弟曰:‘子與我葬,當(dāng)為子沽酒?!瘎裼谏蒲远?。已葬而責(zé)酒于其四弟。四弟曰:‘吾未④予子酒矣。子葬子父,我葬吾父,豈獨吾父哉?子不葬,則人將笑子,故勸子葬也?!褡訛榱x,我亦為義,豈獨我義也哉?子不學(xué),則人將笑子,故勸子于學(xué)。”
【注釋】
① “曰”字當(dāng)在“問于儒者”后。
② 四政:四種學(xué)說。
③ 迷:疑為“還”字之誤。
④ 后:繁體為“後”,當(dāng)為“復(fù)”字之誤。
⑤ 聞:應(yīng)作“間”,指責(zé)。
⑥ 孰:同“熟”。
⑦ 議:舊本或作“義”,當(dāng)從。
⑧ 吾:通“御”。
① 因:依循。
② 徇:“侚”字之誤,疾速。
③ 責(zé):求。
④ 未:勿。
【翻譯】
墨子問一個儒者說:“為什么要從事音樂?”儒者回答說:“以音樂作為娛樂?!蹦诱f:“你沒有回答我?,F(xiàn)在我問:‘為什么建造房屋?’回答說:‘冬天避寒,夏天避暑,建造房屋也用來分別男女。’那么,就是你告訴了我造房屋的原因?,F(xiàn)在我問:‘為什么從事音樂?’回答說:‘以音樂作為娛樂?!缤瑔枺骸疄槭裁唇ㄔ旆课?’回答說:‘為了建造房屋而建造房屋’一樣?!?/p>
墨子對程子說:“儒家的學(xué)說足以喪亡天下的有四種教義。儒家認(rèn)為天不明于事理,認(rèn)為鬼不靈驗,天、鬼神不高興,這足以喪亡天下了。又加上厚葬久喪,做幾層的套棺,制很多的衣服、被子,送葬就像搬家一樣,三年服喪期內(nèi)哭泣,別人扶著才能起來,拄了拐杖才能行走,耳朵聽不見聲音,眼睛看不見東西,這足以喪亡天下了。又加以弦歌、擊鼓、舞蹈,以聲樂之事作為常習(xí),這足以喪亡天下了。同時又認(rèn)為有命,說貧困、富裕、長壽、夭折、治亂安危有一個定數(shù),不可增減變化。統(tǒng)治天下的人實行他們的學(xué)說,必定不去從事政治了,被統(tǒng)治的人實行他們的學(xué)說,必定不去從事生產(chǎn)了,這足以喪亡天下。”程子說:“先生詆毀儒家實在是太過分了!”墨子說:“儒家如果本來沒有這四種教義,而我這樣說了,那就是詆毀了?,F(xiàn)在儒家本來就有這四種教義,而我說了出來,這就不是詆毀了,只是就我所知告訴你罷了?!背套硬辉僬f話,退了出來。墨子說:“回來!”程子返了回來,又坐下了,他再告訴墨子說:“先生剛才的話,也有可指責(zé)的地方。照先生的話,就是不贊譽禹,也不詆毀桀、紂了?!蹦诱f:“不是這樣。平時回答習(xí)熟的言辭,不必辯難就信口作答,這是敏達。當(dāng)對方嚴(yán)詞相辯,我也一定嚴(yán)詞應(yīng)敵;對方緩言相讓時,我也一定緩言以對。如果平時應(yīng)酬的言辭,一定要求切合事理,那就像舉著車轅去敲擊蛾子一樣了?!?/p>
墨子與程子辯論,中間稱贊孔子。程子問:“您一向攻擊儒家的學(xué)說,為什么又稱贊孔子呢?”墨子答道:“這也是合理而不可改變的地方?,F(xiàn)在鳥有熱旱之患就向高處飛,魚有熱旱之患則向水下游,遇到這種情況,即使禹、湯為它們謀劃,也一定不能改變。鳥、魚可說是夠無知的了,禹、湯有時還要因循習(xí)俗。難道我還不能有稱贊孔子的地方嗎?”
有一人來到墨子門下,身體健壯,思維敏捷,墨子想讓他跟隨自己學(xué)習(xí)。于是說:“暫且學(xué)習(xí)吧,我將舉薦讓你出仕做官?!蹦侨耸艿侥又缘墓奈?,因而跟著他學(xué)習(xí)。過了一年,那人向墨子求出仕。墨子說:“我不舉薦你去做官。你應(yīng)該聽過魯國的故事吧?魯國內(nèi)有兄弟五人,父親死了,長子嗜酒不主張埋葬。四個弟弟對他說:‘你和我們一起安葬父親,我們將給你買酒?!煤醚詣袼崃烁赣H。葬后,長子向四個弟弟要酒。弟弟們說:‘我們不給你酒了。你葬你的父親,我們葬我們的父親,怎么能說只是我們的父親呢?你不葬父親,別人將笑話你,所以勸你埋葬父親?!F(xiàn)在你行義,我也行義,怎么能說只是我的義呢?你不學(xué)別人將要笑話你,所以勸你學(xué)習(xí)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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